昏暗的光线照射进来，为这个灰色的房间增添了些许光亮。窗外猥琐的灯光将夜晚的街区尽数笼罩，透过房间的窗帘，忽亮忽灭。

像是什么东西发霉了的气味飘入鼻腔，雪娜・菲莉耶尔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坐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带着混有不安和恐惧的表情，动了动淡淡的嘴唇。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资料图片)

对于雪娜的提问，一名蹲在房间角落的男子带着空虚的眼神回答道。

「不管怎么做……，总之得赶紧逃离这个末路之城才行」

「丹尼，你真的觉得我们能逃掉吗？　要是在离开这里之前就被组织抓到的话，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置啊！」

将组织名下身为高级娼妇的自己带出来逃走的成员，组织那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要是被抓到的话，就不止是简单杀死这种程度了。

「我也知道这不容易，不过，这种地方就应该早点逃出去」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只是一名司机而已，我也只是一介娼妇，你是打算把自己当成电影里的主人公吗？　我可做不到像你那么乐观！」

「听好了，雪娜」丹尼尔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两手抓住了雪娜的肩膀。「我会保护你的，所以，相信我」

「我知道。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话说到一半，雪娜摇了摇头。「……抱歉，稍微，让我冷静下来再想想」

自己目前所处的状况，在人类的历史上已经上演了无数次。很多男人梦想着飞往自由，很多女人将自己托付于美好的希望。但是雪娜明白，他们和她们的故事迎来了怎样的结局，又是怎样被讲述的。

绝望像雾一般笼罩着这个昏暗的房间，将两个人囚禁其中。

◆

「一种名为〈白昼之梦〉的药物，你有听说过关于它的传闻么？」

我为了排遣无聊而提出的问题，坐在副驾上的丽萨继续看着窗外，就那么回答到。

「没有，没听说过」

「这是以前，一个在工作上有联系的商人告诉我的，好像是连伊雷达地区也几乎没有流通的、相当的高级品。它的功效也比什么都方便。服下它的人，不仅会丧失前后数小时的记忆，而且在药物生效期间，不管是谁的命令都会忠实地服从」

「嘿，既然连本人都不会留下记忆，那不管做什么坏事好像都可以啊，比如说把它和抢来的女人一起卖给有钱人之类的」

这次要做的只是将这辆老古董开到目的地，对这趟无聊的行程我也差不多感到厌倦了。揉了揉犯困的眼睛，继续讲述着这个没什么意思的笑话。

「最常用的是，在组织成员干脏活前让他们喝下去。连实行犯都没有记忆的话，情报自然就不会泄露，除此之外，不管是如何荒唐的命令他们也都会乐意地去执行」

无视掉一旁毫无顾虑打着哈欠的丽萨，我继续说了下去。

「有个弱小组织的老大，经常去逮周边的小混混，然后让他们服下药物后去袭击敌对组织。但是，不论道具多么便利，缺点也总是存在的。在某个仓库里，正当他将武器交给下了药的小鬼们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了用扬声器放大后的声音——『把面前的这帮人全部杀掉！』」

「啊啊，也就是听从了敌对组织的命令呢」

「就是这样。拜此所赐，敌对组织没有付出任何的伤亡就把那些人全部杀死了」

「所以，这个故事的教训呢？」

「『沉溺于力量的人，终将玩火自焚』这样的吧」

「还是那么无聊」

对于这个打发时间的陈套笑话，丽萨则是用鼻子嗤笑了一声。我在里边掺杂了对我们二人的自嘲，不过看样子不太合我这个搭档的意。就在这个无聊话题结束的时候，我们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在酒吧附近的停车场里，我把车停了下来。

「走吧丽萨，今晚我请」

「别算上我，我先睡了」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稍微也学点社交啊」

「哈？　你很烦啊……」

对于这个话说到一半就开始犯迷糊的笨蛋，我也没有把她强行拽过去的义务。留下丽萨，我下了车，冰冷的海风带着些许潮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夜晚平静的海面上，摇曳着各式各样的光点。远处，人工岛的标志——半完成的超高层大楼的威容即便是在西海岸仍旧依稀可见。这座曾妄图达到无与伦比的高度，结果建到一半就遭到废弃的欲望的巨塔，比任何事物更能代表这片地区的真实情况。

从停车场出发，目的地离这里稍微有些距离。穿过街道，在进入一条狭窄的小巷之后，心中不愉快的感觉就在不停堆积。无视掉娼馆的揽客人和毒贩们谄媚的话语，我径直朝着深处走去。途中也看到了一名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然而在这座人工岛上，这副景象比野猫还要常见。

走进大大敞开着的、通往地下的阶梯，一块写着〈阿尔泽〉的桃色招牌映入视野。打开铁制的大门进入店里，堪比枪击战的骚乱声随即就在耳边扩散开来。一名中年大汉坐在柜台旁，微微举着一只手，正面露苦笑地看着那边。

「这家店依旧是那么的粗俗啊」

我一边在位置上坐下一边说道。听我说完，格拉诺夫朝这边瞥了一眼。

「你讨厌这样的店么？」他摩挲着下巴上和头发同为沙色的胡须，把话继续了下去。「不过我喜欢就是了，这种地痞流氓吵吵嚷嚷的感觉」

「这种氛围你要是还待得舒服，那就真的是脑子有病」

随便点了杯酒，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面相凶恶的犯罪者们在大声地吵吵嚷嚷，毒品的交易在光明正大地进行，到处都传来谁要杀谁谁杀了谁的声音。在房间的一处角落里，几名大汉正在相互殴打，与此同时，周围的人们也纷纷为他们下注。

看见骑在另一人身上的大汉掏出了一把小刀，客人们都开始捧腹大笑起来。看来对这帮家伙而言，连他人的死都是一种娱乐。就连表情慈祥的老店主也是，虽说脸上带着苦笑，却并没有要上前制止的意思，有的只是对收拾善后感到麻烦而已。

「听说银使都是些抛弃了人心的怪物」格拉诺夫倾斜着手中的酒杯，笑道。

「在这个城市里的人基本也都算不上是人类了，拉尔夫，比起他们你倒是还逊了不少啊」

我们也是老交情了。我作为银使中的异类，在保持着人类的精神的同时扮演着怪物这件事，格拉诺夫心知肚明。

「这算是讽刺么？　你倒是越来越不会开玩笑了啊」

「别生气啊，就是想着稍微调侃调侃而已」

在伊雷达警局担任科长一职的格拉诺夫・吉尔维奇，一边听着店内充斥的噪音，一边大口地喝着杯中的酒。我作为区区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这名偶尔会在幕后给我委派工作的男人，是我在伊雷达地区为数不多的协助者。

「你这个警官却在这样一个非法地带喝酒，要是被人知道可不怎么好呢」

「末路之城的警察不是正义的伙伴这件事，现在可是连小鬼都知道的哦」

格拉诺夫说得没错，这个地方的警察充其量只是摆设而已，要不就是移动的募捐箱之类的。只要不是引发了什么相当大的事件，一般的犯罪都可以通过给警察局行贿来摆平掉。要是摊上了和银色子弹相关的危险工作，就把事情全盘扔给中央的〈猎犬部队〉，又或是像我们这样以赏金为目标的银使来处理。

本来的话，没有在政府登录的银使都会被载入黑名单里，然而现状是，官方会将好几名像我们这样可以提供合作的怪物放在身边，并默许了这样的存在。

把酒灌进张得老大的嘴里，格拉诺夫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

「说起来丽萨呢？」

「在车里睡着了，那个小鬼好像挺讨厌酒的」

我这么说着，同时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在借火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个满脸胡子的男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那个战斗狂倒是也有可爱的一面嘛，真是欣慰啊」

「这句话你等她睡醒的时候当面说说看，我保证第二天的新闻里就有你的死讯」

以前我也拿这件事调侃过她，那时的丽萨是真的想要弄死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很难为情，但还是希望她能站在因为她害羞就要被杀的我的立场想想。

「不过，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把那个埃里克・弗斯塔给做掉呢，我记得他好像是个在政府名单上都有标记的危险人物来着。在那之后也有一周了吧？」

「要不是丽萨的实力在他之上，被弄死的就是我们了」

「根据你的证言，我找RailLodge协会的学者调查过了，他那个银色子弹里的恶魔好像是〈赛共〉来着。单论排名的话还要在丽萨的〈安度西亚〉之上。不过既然你们没死，就说明他还不能将能力给完全发挥出来吧」

很多事情就连身为银使的我们都不是很清楚。想要将封印在银色子弹恶魔的力量发挥出来，好像是需要一定程度的才能，又或者说是资质。无论饲养了多么强大的怪物，要是资质不足的话也就没有意义了。

归根到底，银色子弹的移植手术本身就具有相当高的风险。听说其中有四分之一的人因为产生了排斥反应，不是死了就是沦为废人。就算成功地活了下来，让一只怪物寄宿在体内也会对精神造成负面影响。关于这一点，埃里克和丽萨就是很好的例子。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银使的强大之处就在于脱离了人性的束缚。你可得把牵着的绳子抓紧了哦，那可不是被家犬咬到手就能完事的程度」

「你觉得她看起来像是会乖乖听话的忠犬吗？　而且，嘛，怎么说呢，那种担心倒是没什么必要，她是不会被银色子弹里的悪魔反噬的」

「你总算是变得能信任别人了么，以前的阴影已经摆脱了？」

「……你给我去死吧。尽讲些破话，想用脑门呼吸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

格拉诺夫耸了耸肩膀，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现在的我究竟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尽管不愿去想，但脸上的动摇是确实的。

「抱歉，是我不好。不过，无法忘却痛苦的过去，我觉得这也是件好事啊，比起成为一具空壳可要好得多。会感到苦恼，也是你还活着的证明啊」

「呵，我会铭记的」将杯中的酒一口气饮尽，抛开多余的情感。「话说回来，那枚消失在事务所的银色子弹，有线索了没？」

「你可别太高看这地方警察的能力哦。恐怕他们在流通路径上也施加了多重的伪装，想要立刻找出来是不可能的」

「跟我想的一样啊。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疑问」

被埃里克打中的右肩到现在还有点痛。像是要将不快的记忆倾吐出来一般，我继续说了下去。

「巴拉德商会是由那些零散的武器商人们聚集起来、刚组建不久的弱小组织。虽然参与了武器的流通来维持生计，但那里头尽是些没有大组织当靠山的人。就凭那些家伙，是如何能雇佣埃里克那样的银使的？　而且，竟然想着从Filminado・Family的手里抢夺银色子弹，这种不要命的蠢货世上可不多」

遵照格拉诺夫的委托，那帮家伙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就算我们不去，在五大组织里排得上号的Filminado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在他们背后可能是有着其他的什么组织。随便举个例子的话，像是和Filminado敌对的Roberta・Family，又或者是五大组织里其他的某个……，除此之外，也可能是一些想要靠银色子弹来一夜暴富的家伙也说不定」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有半点眉目不是么」

「那是肯定的。总之，你我的工作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也没兴趣听你抱怨，之后要是工作别再增加就好了」

「呵，还真是警察的榜样啊，我都想把你的事迹讲给小学的那帮小鬼们听听了」

「这样想必会有一群蠢材想要去当警察的吧」

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将伦理观用机关枪打个稀烂，然后再往上面胡乱地抹层粪。当然，住在这里的也都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就是了。说着，我们两个都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不过，身边有着你们这群怪物，倒是让我想起了那个故事呢」

「就是那个，邪恶的魔女率领恶魔军团袭击过来的故事？　在我还是个小鬼的时候，倒是经常被拿这个吓唬呢」

「真正可怕的是，到现在都已经三十年了，我们对银色子弹还是一无所知。除了移植手术的方法，以及散落在各地的文献资料以外，有关魔女之类的信息半点都没有留下」

「话说那种东西的存在也叫人难以置信呢。在都市传说里，也有银色子弹其实是各国政府所制造的科学兵器这个说法。归根到底，就连身为银使的我，所了解的知识也和你差不了多少」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太多谜一般的事物。银色子弹的制造方法就是如此，以及怪物们所居住的另一个世界，也叫人完全没有现实感。这些问题交给政府和那些学者，我们只能从事着眼前腐烂的工作，带着心中的疑惑迷茫度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时候我才察觉到，口袋里的电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振动个不停。

「丽萨叫我了」

「看来是等得不耐烦了呢，赶紧去吧」

「还真是位麻烦的公主大人呢」

将酒钱叩在柜台上，我走出了酒吧。

发热的身体沐浴着夜风，我朝着停车场走去。尽管已经醉得相当厉害了，不过把车子开回自己家这种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酒后驾驶好像是会入狱服刑的重罪来着。不过在这个地方，开车不喝酒的人反而更加罕见。

来到停车场之后，我顿时察觉到了违和感。本来应该是停放着我的爱车「格里姆斯」的地方，不知为何停着的却是一辆前窗玻璃被开了个洞的破烂。副驾驶的车门就像是被非常粗暴地打开过一样，看那样儿是关不上了。车门打开的幅度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在车的侧面凄惨地耷拉着。

是喝醉了走错地儿了？　还是我看错车子了？　又或者说我其实压根儿就没开车过来？　不过，这怎么看都是我的车啊。

「哈~，这是在整人么，附近哪里是有摆着电视台的摄影机吗？」

「别说傻话了细狗，快趴下！」

我的后颈被抓住，然后整个人被按倒在了地上。感受着从脑袋上方掠过的子弹，我终于是意识到自己被丽萨救了。尽管我拼命整理着混乱的大脑，但目前掌握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自己的仇家太多，完全猜不出眼前敌人的身份。

「喂，傻女人，现在这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你一脸憨样儿搁那喝酒的时候，一帮不认识的人过来敲车子的前窗」

「然后呢？」

在连绵不断的枪声里，我一边蹲在车子后面，一边等待丽萨的回复。

「突然被他们叫醒火气有点大，我就扔了把刀子过去，然后把玻璃给打碎了。是不是扎到那人的肩膀了啊，就给他们惹毛了」

「然后他们应战，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现在想想，我难不成把事情搞大发了？」

「突然就差点被弄死，要是有哪个圣人这还不生气的话，我都想向他祈祷祈祷了」在玩笑话说出口的同时，我察觉到了一个重大的事实。「话说就是你把我的车子搞成这副鬼样子的啊，去死啊你！」

「啊～烦死了，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嘛」

这个笨蛋完全没有在反省的样子，一会绝对要宰了她。不过在那之前得想想该怎么摆脱目前的状况。首先要确认的是对方究竟有没有敌意。根据丽萨的描述，现在他们发动的攻势不如说更像是正当防卫。虽然以他们现在的这个状态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交流，但尝试的价值还是有的。

「喂喂，听得到吗？　那个，好像我这边的笨蛋把你们那儿谁的肩膀给弄伤了啊？　嘛，那个啊，果然很痛吗？　咱们先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嘛」

我完美的交涉话术好像不怎么合对方的心意，回答我们的只有密集的子弹。我叹了一口气，同时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以此为信号，丽萨从掩体里蹿了出去。

丝毫不在意飞来的子弹，丽萨宛若一支离弦的箭在车顶疾驰。我则是在他们的注意力被丽萨吸引的这段时间绕到了其他车子的阴影里，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移动。在距离他们就差一点的时候，我第一次看清了他们的模样。见到他们左边胸口金色的蔷薇刺绣，我的醉意被一扫而空。

「丽萨，绝对别弄死了！　这些人是……」

在我开枪唬住他们的一瞬间，丽萨已经落到了这些人的背后。还不待他们转身，就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触碰了这五个人的下巴。

「你这家伙干了什么么么么么……？」

这个男人站起身，刚想把枪口指向丽萨，随即就发出一阵怪声，身体瘫软了下去。在我赶到的时候，五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其中甚至有人正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你的手段还是那么高啊」

丽萨的能力是支配自己周围的声音。支配声音，也就等同于能够随心所欲地让空气与物质产生振动。除了很难受到外界干涉的银使，普通人仅仅只是被触碰下巴就能够震颤大脑，哪怕是让对方丧失意识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丽萨指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胸口处的一朵金色蔷薇刺绣，说道。

「假设这些家伙真的是Filminado・Family的走狗，那接近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我记得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接到过他们的委托吧？」

「所以我才想这可能是开辟新客户的机会啊，但都是因为你，这件事要泡汤了哦。嘛，也可能是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然后被他们盯上了也说不定」

「很遗憾，是前者哦」

从背后传来了人的气息。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材纤瘦的男子就站在面前不远的地方，大概就是声音的主人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从黑暗里探出的十几只枪口。 丽萨在让物体产生振动的期间听觉增幅会暂时失效，这一点他是不是早就调查过，我不得而知，但是能在我们都没发觉的情况下接近到这个距离，属实是不得了的统帅力。

此外，这家伙穿着的西装是和其他人根本没法比的高级品，手表和皮鞋也是连我这个与奢侈品无缘的人都晓得的一流名牌。即便是在五大组织中位居前列的Filminado里，能做到这副打扮的估计也就只有干部级别的人吧。紧张感顺着我的后背不断蔓延。

「我的名字是奥尔特加。你们就是拉尔夫・格兰维德和丽萨・巴雷尔瓦尔特吧？　还是应该更符合你们怪物的身份，用〈汉帕〉和〈安度西亚〉来称呼你们比较好呢？」

「你知道的还真多啊」

「你们可是名人呢。先前巴拉德商会的那件事承蒙你们照顾了」

关于他知道我们身体里的恶魔这件事，我并没有感到惊讶。除了具体的能力详情，其他的情报都被我自己作为履历放出去了。接手了前几天的那个工作，组织会调查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放下去的鱼线有猎物咬钩了。

「然后呢，Filminado・Family的干部大人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从一个叫做〈Diver〉的情报屋那里听说了对你们的评价。只要钱够什么活都接的守财奴，尤其擅长追踪别人，以至于副业还在搞侦探工作这样的」

看来是情报屋的凯・朗德菲利普给他提供的情报，也难怪他们会在这儿埋伏我们。我经常会将我们的位置告知给凯，然后他也会担当中介告诉顾客我们的所在，从而使交易更加顺利地进行，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合作关系。这次没有事先联络我，八成是那个怪人在故意找我的茬。

「守财奴什么的还真是误解呢，我们只是不做小买卖而已。嘛，这个就先抛开不谈，就直说你打算出多少钱吧？」

「呵，你这人还真是和传闻里的一样呢」

关于自己的风评被害问题等事后再向凯表示强烈抗议，现在必须要集中注意力才行。这种客人所委托的工作几乎全是麻烦事，而且还没法轻易地拒绝掉。

「我想让你们找个人，这也是你们所擅长的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怎么，想找你的初恋对象？」

「很遗憾，我想让你们找的人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位非常可爱的、背叛者呢」

看了看他递过来的照片。上面是一位身穿带有蔷薇刺绣的Filminado制服的年轻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移民，他的肤色有些泛黑。岁数和我相仿又或是更小，至少照片里的他不会超过25岁。还有就是，总觉得有些轻佻，说得不客气一点，就是一副傻样。在耳朵以外的地方打洞就是脑子有问题，这是我一贯的主张，更不用说这个连嘴唇和鼻子上都带着孔洞的男人了。

「这家伙叫丹尼尔・格斯林古，是我娼馆里的一名司机。嘛，从照片里就能看出来，是个混混出身的废物」

「然后呢，你说他背叛了Filminado？」

「没错。这家伙偷走了我们的重要机密以及现金，然后逃跑了。在这之外，他还趁机带走了一名娼妇。这有损我们的颜面，希望你们能立刻将他们活捉，然后带回到我面前」

「把他们带回来，然后呢？」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垃圾就该扔进垃圾桶里」

尽管奥尔特加保持着一副冷静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应该并不平静。

记得Filminado的首领安东尼奥・Filminado已经因病倒下，现在组织内部好像是在暗中进行着各种斗争。在这种内战一触即发的状况下，重要机密却被人带走，这不可不说是致命的失误。而且为了秘密处理这次的事件，他也不能动用自己的军队，然后经由情报屋的推荐，我们刚好被选中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次商机。

「要是丹尼尔逃出了这座末路之城的话，就算是我们，想要把他找出来也是相当困难的哦？」

「关于这一点不用担心。这个时间想要过桥前往埃尔雷夫，除非赶上警察和人在枪战，钻空子过去，否则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刚发生不到两个小时，他们现在更有可能躲在某个旅馆里等待天亮吧」

「他们雇佣〈摆渡人〉的可能性呢？」

「可能性大的地方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就凭他从娼馆里带出的那28万耶尔，能载他到对岸的良心从业人是不存在的」

尽管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他关于这方面的处理手段着实值得称赞。这样一来，丹尼尔他们在大桥安检门开放的上午十点之前都无法离开伊雷达地区，留给我们的时间大概是八个小时吧。

「在确保活着的前提下把人带回来是我们的强项，关于这一点，就在刚才丽萨已经给你们示范过了。只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们的佣金可是很高的。嘛，虽然你好像是明白的就是了」

奥尔特加努力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他的表情就差没把「净知道趁火打劫」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我试探着既不会刺激到他，又可以将我们这边利益最大化的金额。看向身旁，只见丽萨正摆着一副愕然的表情。

「定金一百五十万，事成之后再交付三百五十万，这样如何？」

五百万耶尔已经相当于瓦雷西亚皇国男性社员的平均年收入了。仅仅只是搜捕一位连正经武装也没有的一般人，这个金额未免高得过分。但是奥尔特加别无选择，在稍有不慎就会翻车的这个状况下，掌握主导权的是我们这边。

奥尔特加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就好像侧腹陷进去一发子弹似的。

「谢谢惠顾。啊，还有」差点忘了件重要的事。「我的爱车刚才已经报废了，作为替代，能再给我准备辆车子么？　这么显眼的车子就连跟踪目标也办不到啊」

「……行吧，我给你准备」

别无选择的干部这次终于是咂了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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